【兔赤】世界上能够自由相爱的人们
*标题改自《逃避虽然可耻但是有用》的半句台词
*因为和之前一直想写的一个梗挺适配的，所以取了这么一个标题
*一切比赛纯属虚构
木兔光太郎今天有好好地把外套脱下来，没有乱扔，也没有在入场的时候用后空翻进行闪亮的登场仪式。不过招牌的木兔光线如期而至，今天观众席上跟他一起做这个动作的观众也格外多，戴着他的应援头巾、应援扇子的观众也格外多，展馆海报上甚至他一个人就占据了半个版面，哪怕这是一场全明星赛，一场不需要在乎结果，只要快乐地打球的全明星赛。
木兔光太郎也很轻易地找到了坐在观众席上的赤苇京治，他的胸口挂满了木兔光太郎历次比赛的纪念徽章，脖子上挂着上个月交往纪念日时刚刚换的新单反相机，笑眯眯地望向木兔光太郎。不过即便看起来和以往任何一场观赛中的样子没有任何区别，木兔光太郎依旧能够感受到他在紧张，脸有点红，打招呼时的挥手有点僵硬。
连我自己都紧张起来了。
“今天来看木兔前辈的人真多啊。”
“因为是退役比赛嘛——要是在世界杯夺冠的时候退役多好，而且也更符合木兔喜欢出风头的设定——而且我发球的时候就可以不用收声了。”
“你也知道自己很麻烦啊，侑。”
“没想到第一个退役的是木兔前辈。”
“但是我觉得他很高兴。”
“毕竟是打排球最快乐的那个——最笨的那个。”
“也是今天会最快乐的那个。”
“在聊什么呢！”
“在聊木兔前辈的计划千万不要有问题！”
“哦我的爱徒！”
“木兔，你应该不至于这种简单的事情都出问题吧。”
“——当然不会，大概。”
“不过我想，影山应该不会放水的。”
“给赤苇留下一场放水的比赛，我才不要啊。”
但是真的好紧张。
赤苇京治握住单反相机，不断地深呼吸。
没问题吗。
他当然不会怀疑木兔光太郎不会赢下这场最后的比赛，他也相信球队的大家——不管是木兔光太郎所在的球队还是这次的老对手——都会帮助他们完成这件事情，但是难免他会有些不安。
毕竟此前他严格要求木兔光太郎将“有一个同性伴侣”的事情保密，至今也没有闹出太大的传闻。虽然时不时会以局内人的身份点开一些他和木兔光太郎的伴侣推测贴子，或者用小号转发点赞一些同人图与同人文章。
紧张到心脏要跳出来——但是如果宇内老师的漫画里出现这样的形容，会被砍掉的。
这样想是不是会放松一点。
完全不会。
赤苇京治再次叹了口气。
“那个，您也是木兔选手的粉丝吗？”
“——是的，从他高中时代就是了。”
“结衣，那个，是，是……”
“哎——啊！您是赤苇先生吗？那个，木兔选手高中的——”
“……是的，很高兴我还能被认出来。”
“您也来看比赛了吗？”
“枭谷当时的大家应该都来了。”
其实没有，大部分人工作请不到假，还有自己的家庭要照看，但总觉得如果就在这里承认今天的实际安排的话实在是太不好意思，也不符合木兔光太郎的期待。
“真好啊，大家都还在一起。”
“嗯，毕竟是难以忘记的人。”
在正式开始前，赤苇京治看见木兔光太郎在往他的座位看，朝他做了木兔光线。当然，赤苇京治并没有回应他，他身边几乎所有木兔光太郎的粉丝替他回应了他。
但是没有什么关系。
“赤苇前辈没有做哎。”
“没关系，这是我和赤苇的约定。”
高中毕业正式交往后，赤苇京治第一次作为观众，在观众席上观摩木兔光太郎的比赛时，就被木兔光太郎在赛前拉到了更衣室。
“赤苇，我想好了！作为排球明星，我觉得我应该要有一个专属的动作，像偶像那样！”
“是吗。”
“赤苇难道不觉得我会成为排球明星吗。”
“我只是在想，什么样的动作比较适合木兔选手。”
“那当然是让所有人都被我吸引的木兔光线！”
“被木兔前辈吸引可不能只靠那种东西啊。”
“可是呢赤苇，我想让赤苇看到不太一样的我，但是又不想赤苇和普通观众一样做那种动作。”
“那就比赛后做吧，木兔前辈的比赛结束后，不论输赢，只要我在场，结束后都会朝木兔前辈做的。”
“赤苇，要好好地看着我。”
“如果我做了动作，木兔前辈却没看见的话，我也会很伤心的。”
看着我吧，一如既往地，执着地，用我最喜欢的那个眼神，看着我吧。
哪怕以后都不会在同样的地方看到。
哪怕以后每一天都能看到。
赤苇京治在木兔光太郎开场的第一个跳跃里再次想起了第一次见到木兔光太郎的那一刻。这一刻和后来的许多时刻重合在一起，变成了赤苇京治的理想、梦境与现实。所以记忆里的那一幕早已不再是某一个时间点，而是当他与木兔光太郎的人生交汇后不断延续的每一个瞬间。或许对于大多数人而言，这个瞬间将会在木兔光太郎今天退役后停滞不前，但对赤苇京治而言，木兔光太郎永远不会停下脚步，他会在任何一个地方摆出随时跳起的模样，在枭谷的新体育馆、夏季合宿的后辈们面前、在社区体育中心打闹的孩子们当中，哪怕是最后带着腿伤坐在轮椅上再也站不起来的时刻。
排球是向上看的运动。
这是木兔光太郎教会赤苇京治的东西。
也是赤苇京治支撑木兔光太郎前进的信念。
当直线球完美地压在边界线上，木兔光太郎一跃而起，并不在意之前曾经做过手术的半月板还能不能支撑他多跳几次。
如果现在还不起跳，那以后就更不行了。
在这个问题上，他并没有和赤苇京治有过很大的争吵，他知道赤苇京治永远不会阻止他的一件事就是排球，他知道赤苇京治的备忘录里甚至写满了老年伤病护理和运动员康复训练技巧，但赤苇京治从来都没有阻止过木兔光太郎在排球上的任何选择。
“我知道木兔前辈对你的身体有分寸，我也做好了如果木兔前辈没有分寸会带来什么后果的准备，所以——”
带着我的期待一起去做我们最喜欢的事情吧。
赤苇。
不要一直看我啊，笨蛋光太郎。
赤苇京治将脸藏在单反相机后，没有对准镜头就胡乱按下拍摄键。
万一真的没有赢怎么办，那也太不符合你的人生了，光太郎。虽然我知道我在杞人忧天，但是真的很紧张，不要再给我添乱了。
赤苇怎么不看我，这不好。
木兔光太郎将头转回来，盯着被一传手抛上半空的排球。
没关系，他会看着我的。他一直都在看着我，在我表白前就在看着我。
“——可以麻烦您再说一遍吗，木兔前辈。”
“呃，我，我说……我，我喜欢赤苇，想，想让赤苇做我的男朋友。”
“可以再说一遍吗。”
“我想，想让赤苇做我的男朋友？”
“再说一遍。”
“男朋友。”
“完，完整的。”
“赤苇，赤苇你哭了。”
“我没有——我没有哭，只是眼睛进蚊子了。”
“哎，这个季节还有蚊子吗？”
“我说有就是有。”
“赤苇好孩子气啊。”
“明明是木兔前辈——”
“我很喜欢赤苇，想和赤苇在一起，和爸爸妈妈姐姐们都说了这件事，他们说要是我毕业不表白的话就把我打一顿，赤苇。”
结果还是因为把赤苇惹哭，被姐姐们在背上拍了重重的两巴掌。
赤苇在结婚仪式上喝醉后，说他在我表白时哭了的时候。
要是能戴着戒指打排球就好了！
“出界！”
“木兔！专心点！”
“我很专心啊！”
木兔光太郎不得不深呼吸，肩膀抬高又沉下去。不过他并不会因为这种失败表现出不安定情绪了，毕竟赛场上没有赤苇京治，但他知道赤苇京治哪怕在他打的不好的时候也不会觉得他不帅气。
“京治，比赛是不是输了？如果我能再做的好一点，如果我能再早一点打排球，如果我能在更早的时候就进入黑狼，如果我，我能出生的再晚一点——”
“医生说需要木兔前辈保持稳定的情绪，目前的损伤只要好好进行康复训练的话不会对后续的比赛造成太大影响。木兔前辈已经做的很好了，如果更早进入黑狼意味着木兔前辈可能会更早受伤，如果出生的再晚一点我就不会因为木兔前辈来到枭谷，我们或许就不会见面。”
“我不要！”
“所以现在就是最好的结果，木兔前辈。没有人会觉得输了一场比赛的前辈不帅气，每个人都会觉得为了不让球落地拼尽全力的前辈是这场比赛的最佳球员。”
“是吗。”
“是的，木兔前辈。”
我永远以木兔光太郎为我的骄傲。
木兔光太郎在拿到发给亲朋好友后多出的婚礼请柬时才知道赤苇京治在请柬里写了这么一句话，和他写下的“对排球和赤苇的喜欢是一样的”放在请柬的信封的背面。
赤苇京治一直都在践行着他的承诺。
木兔光太郎也一样。
“结衣，需，需要纸巾吗！”
“我一想到这是最后的比赛……就好想哭啊！”
“你，那个，已经哭出来了。”
赤苇京治的单反相机已经停止拍摄。并不是因为没电或者没有内存之类的技术问题，只是他觉得，这一场比赛不应当用相机记录下来。反正会有回放，也有为了木兔光太郎专门设置的机位。
好好地用眼睛看着他。
会哭吗。
大概吧。
赤苇京治看到木兔光太郎和日向翔阳碰了拳，看到他和宫侑拍了拍肩，看到他和所有人抱在一起，准备最后一局。
如果不是刚刚那个出界球，就已经赢了。
不过让比赛稍微延长一点也不是坏事，即便可能从健康上而言，对木兔前辈的膝盖不大好。
木兔光太郎克制住自己想要张开双手朝赤苇京治呼喊的冲动，拍拍自己的脸。腿上曾经受伤的地方有一点隐隐的疼，但这是木兔光太郎在受伤后的比赛中经常能够感知到的，得益于赤苇京治和队医的照顾才没有到更严重的地步。不过这也是他最终决定要退役的原因。
比起在某一场比赛再也跳不起来，他更希望能在喜欢的事物上花费更长久的时间，比方回到枭谷，教出一个和自己一样闪闪发光的选手。
“如果真的又有这么一个选手的话，那恐怕会很麻烦的。”
“所以也会考虑物色一个新的赤苇！”
“这句话听起来像木兔前辈想要出轨。”
“才不会，我的赤苇京治只有一个，就像每一场比赛都只有一次机会一样。”
“我们没有打过任何一场输了就没有关系的比赛。”
“所以赤苇绝对不可以离开我。”
赤苇还记得我和他说过的话。或者说，我和他说过的每一句话他都记得。
有赤苇在的人生真是太好啦！
整个球场都在欢呼，所有队员都聚在一起。但当人们以为木兔光太郎会从队员的小集合里被高高抛起时，却已经看不见他的身影了。
“木兔选手呢？”
“今天结束后不应该再做一次木兔光线吗？”
“但是真的结束了啊……”
“能不能再来一次，再来一次！”
“安可！”
“这里喊安可没用啦。”
专门对准木兔光太郎的机位在这个时候对准了观众席的紧急出口，解说员在看到中央大屏幕的情况后立刻默契地没有出声。
于是观众也一起沉默了。
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啊，话说……球场上那个巨大的彩球，刚刚没有放下来哎。”
木兔光太郎草率地搭着只穿了一只胳膊的外套站在紧急出口。
赤苇会不会在今天之后被人说坏话，他会不会被人欺负，编辑部里有没有那种带着陈旧观念的老古董，周围的邻居会怎么看。
和赤苇说了这个计划的时候，他立刻就说了好，反而把我吓了一跳，仔细想想还有好多没有做的事情。
赤苇，这样真的可以吗——突然有点，不太敢了。
可是赤苇在对着我笑。
当木兔光太郎走到观众席上，朝赤苇京治伸出手时，赤苇京治觉得自己已经不紧张了。
很早以前在超市和邻居碰面时，就已经被隐晦地问过这个问题并被隐晦地祝福过。光太郎的照片也已经在我的办公桌上放了很久，有很多同事早就在传小道消息，但是即便社长听到了这样的传闻也没有取消我的升职。光太郎的家人和我的父母也已经赞成了我们在一起的事情，球队的大家也并不介意，甚至有些高兴我能管管光太郎。网上的那些同人文和同人画作都很好，虽然偶尔也会刷到觉得如果是真的会很恶心这样的话，但是光太郎并不在意这些，我们的实际生活也没有因此造成影响。东京已经开放同性伴侣关系制度，我们并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我们是自由相爱的，我们的相爱也是自由的。
“是一场很棒的比赛，木兔前辈。”
“你哭了，京治。”
“是吗。”
“眼睛进蚊子了？”
“这个季节没有蚊子。”
赤苇京治双手环抱住木兔光太郎，“你是我最棒的大明星。”
“喜欢赤苇是我人生里最棒的事情！”
专属木兔光太郎的机位没有回避两个人的拥吻，任何一个直播镜头也没有挪开。天花板上巨大的彩球炸开，“恭喜退役”的巨型双面海报悬挂在每一个人头顶。
本来球队的大家还计划要是没有人鼓掌欢呼，他们就当带头的那一批。
但是当木兔光太郎朝赤苇京治伸手，摄影机非常识相地给了赤苇京治手上的戒指一个大特写的时候，鼓掌就已经开始了。
“现在宣布，木兔光太郎选手，今天，正式退役！”
赤苇京治其实知道木兔光太郎一直在用眼角余光瞥着自己，不过在摄像机转走后，他才用手肘戳戳木兔光太郎的腰。
“赤苇——”
“这是今天的木兔光线。”
一个不被摄影机拍摄到的，也许被周围人见证的吻。
“我爱你。”
“我也爱你。”
